颠倒梦 ･二
cp夜青
私设有
终于发出来了<(ToT)>
似印证为青坊主心中所想般。
恶鬼夜叉提戟而来。
青色烛焰瑟缩几下，终是灭去，徒留一缕烟。
微弱的光始终未能照亮恶鬼所立之地。
月光下照，自屋顶交错的老旧梁木间簌簌漏下，落在相对无言的妖物间，疏疏落落如未融尽的霜。
“仍是不度？”这一问来的突兀。
青坊主眼帘低垂：“佛无心度。”神态分明平静如水。
许是月光太薄，竹笠太低。
总之，那抹微小的不同寻常似一尾狡猾的游鱼穿过凶戾目光编制的罗网，再寻不见。
戟身血色光华微动。
夜叉只觉莫名烦躁。
这是第十三次。
第十三次听到这句话。
冷漠平静，暗含劝诫而又事不关己的拒绝。
忽然怀念起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的语气。
那时，夜叉刚屠灭一个几百口人的村庄，正信步穿过一片枫林，神态称得上悠然。
远远便望见一名青衣僧侣端坐于溪边树下竹笠压的极低，只能看见鬓边垂下两缕未束起的浅色长发。
夜叉并不在意，他的心思还在刚屠戮的村庄上。
他能听见，梁木在火舌的舔舐下发出的哀鸣。
他看见。
青衣僧侣微微抬头。燃烧的房屋在哀鸣声中颓然倒下。
轰然巨响。赤红妖纹之上的双眼澄明若净琉璃。星火四溅。
“佛无心渡你。”慈悲而果决。枯草被四溅的星火引燃。
烈焰绵延百余里。
真是，星火可燎原。
夜叉默念，不知赞叹的是火还是其它。
回神，僧人已然离去。
恶鬼嗤笑一声。
提戟循僧人离开的方向而去。
一滴血自刃尖滑落于尘土中，瞬间干涸成一点深褐色的脏污。
恶鬼夜叉可是从来不会放过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的。
……
利刃破开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。
夜叉毫不在意的拔出长戟，看着青坊主身上的伤口缓缓愈合，眸色愈发深沉。
什么都留不下。
在他身上什么都留不下。
恶鬼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扰的烦躁。
“喂。”毫无预兆的开口。青坊主看向夜叉静待下文“你问过我为什么要杀人对吧？杀人就是杀人，像人需要呼吸一般。不，比那还简单因为杀戮不需要理由，只要能杀掉就可以了。”
青坊主微微皱眉，被纠缠了三个月换来一句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值。
“你呢？为什么念经？”似揶揄般夜叉反问到。
青坊主垂目：“为渡红尘。”
夜叉看着他肩上已愈合完好的伤口追问：“何谓红尘？”
“眼前所见，心中所执。”青坊主回答的未加思索。
“那你便是我的红尘。”语气中没有半分犹疑，笃定的让人心惊。
青坊主抬头看向夜叉。
却在浅金色的妖瞳中看见了自己。
神色微动，言语终化作一声叹息。
青坊主伸手将抵在喉间的战戟推开。
白皙指尖沁出一点血色，戟身凶光大盛，可青坊主却不欲就此收手。
夜叉手腕一翻将战戟插入土中，斜倚其上，开口：“我要跟着你，看看你的红尘。”最后两字刻意加重甚至带了低沉笑意，偏脸上全无笑意。言罢，夜叉眸色愈发阴晦，他几能预见青坊主的表情也备了好礼以作回敬。
不料那人未发一言，似默认般提杖前行。
于是堕落成妖的僧人身后便多了一只恶鬼。
不显形，不露相的恶鬼只冷眼旁观。
看名为青坊主的妖，行过诸世路，诵却千卷经，以求结善缘。
看他执禅杖肃清作乱的恶人鬼怪。
看他眼下妖纹愈发深重。
看他为世人憎恶驱赶，被妖讥讽厌弃。
真是奇怪啊。一个妖受人厌恶遭人鄙弃如此深重竟是因为他的善而非恶。夜叉看着端坐于篝火旁的青坊主心中暗道。
时值冬日，窗外风雪大作，天地间茫茫然一片白。
偏这破屋烂瓦下的一隅在混沌天地间安稳如常。
视线忽被水雾阻隔。夜叉回神。面前，一盏茶犹自升腾着热气。隔了火光和水雾，除去竹笠的僧人染上分烟火气。
似乎顺眼多了。
夜叉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。看起来除了信奉的佛执求的道之外心中还能装点其他东西。可是，装什么呢？或者说自己究竟想要他心中再容下什么？
夜叉不作声，接过茶汤，并未饮下，亦未放下。恶鬼无情空有一颗心，遇到可心的便只知要攥在手里。这点儿温，这点儿热，冷要冷在他手里，碎也该碎在他怀里。
手下猛得用力，青色茶盏上现出道道裂纹。
于是这样的安闲日子便短的可怜，可怜的像偷来的。
火。
欺骗。
哀号咒骂。
带着怒意的质问。
为何生气？你根本不信我。
平和的表象被彻底撕裂。
啊 逃开了，逃开了，还是逃开了。
夜叉颓然倚树。
为什么要收手？强压下的妖力翻腾着不肯平复，恍惚间夜叉想起那个被他捏出裂纹最后碎掉的青茶盏。大概不想他碎掉吧。
不见容于六道的恶鬼竟对他早已厌倦的世间仍抱有执念么？
自此，夜叉便再未见过青坊主。
直到…
烛烟散尽。
夜叉看着被咒毒缠身强自维持平静的青坊主，露出个笑，寒意深重。
直到现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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